颜昱找到垃圾袋,把地上的酒瓶药物通通收拾干净。炸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一直扶着长宁,直到沙发能坐人,炸毛又去给她倒了杯水。
颜昱收拾东西时,在一堆垃圾里发现了长宁和林惊蛰被揉成一团的离婚协议书。林惊蛰,也就是颜昱和长凌的姑父,颜昱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对这个几乎没有印象,依稀记得他总是露出很友善的笑容,对每个人都很客气。颜昱回过神抬头望向四周,墙上只剩曾经挂过相框的痕迹,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长宁似乎看出了颜昱的顾虑,但她不会告诉他这一切,这些孩子有他们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没必要为这种琐事操心,并且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回归平静就好。
“小昱,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了?”长宁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半晌缓过劲来,拉住颜昱的手问。
“我之前一直太忙了,正好现在有机会能休息一阵,就想着来看看您。”颜昱这话也不假,毕竟长宁是他的亲姑姑,长安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一定希望自己能来,这么多年不走动是身不由己,现在能来也必须来。
“对了姑姑,这个红头发是我的朋友,炸…毛,您这么叫ta就行。”
颜昱边说边给炸毛递了个眼色,“姑姑好!我可以这么叫您吗?”
“当然了,”长宁情不自禁地上手揉了揉炸毛的头发,“鹤儿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叛逆,背着我偷偷去染了一头红发,那时候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一碰就着,我们也不敢说他…”
3
“姑姑,来吃饭吧。”
长凌的尾音还悬在厨房门帘上,炸毛便不再听长宁讲以前的事情,蓬松的卷发被晚风撩起,露出底下亮晶晶的眼睛,“姑姑走吧,咱们去吃点饭吧。”
长宁扶着炸毛和颜昱起身到餐桌,瓷勺碰着瓦罐叮咚作响,缺角的青花盘里,番茄像浸在琥珀里的红珊瑚,蛋花蓬松得像一朵云。醋溜土豆丝切得能穿针,在粗陶碗里垒成小小的黄金塔。
“姑姑啊,您家冰箱比台风过境还干净。”长凌边摆碗筷边打趣道,顺手把最后三块饼干摆成笑脸。
颜昱端着粥碗,将锅里大部分肉都盛了进去,“姑姑您多吃点。”
见长宁已经动筷了,炸毛便迫不及待地坐下,ta一只都知道长凌会做饭,只不过这位老板实在是太懒了,而且特别挑剔,她吃一顿饭至少十几道菜,但每一道菜只吃一口左右,所以长凌几乎不下厨都是让茶来做。
长宁舀了勺粥,热气熏得她眼底发潮。米粒软糯得恰到好处,没想到这孩子用家里这么点边角料也做了顿饭出来,味道还相当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少了,不够那俩孩子吃的。
不过,长凌又从厨房端了一叠薄饼回来,“我看面粉还有点,就用剩的蛋液和葱花调了面糊,煎了几张饼,你们先吃吧,要是还不够我待会问问谁还在市区,带点吃的回来。”
“好…吃…”颜昱嚼着饼含混不清地夸,碎渣落在前襟也顾不上掸。
颜昱万万没想到,长凌竟然真的学会了做饭,在他的记忆里,长凌的性格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这种没必要的事情的。嚼着饼,颜昱突然意识到,长凌这么多年一个人在Clise里究竟过得好吗?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呢?但是无论答案如何,颜昱都一概不知,他面前的长凌已经是现在的长凌了。
想到这些,一滴泪从眼眶溢出,渗透进饼里,颜昱只好加速咀嚼速度,让这股咸湿悄无声息地进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