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也希望能过上几天清净的日子,可这宫里头,正逢酷夏,这事也就多了,忙得团团转啊她笑道,语带讽刺道。
悠若还没有弄明白她上冷宫的来意,暗自猜测,是炫耀还是示威,她来过几次,可没有一次像今天如此的嚣张,连在她面前也敢自称起本宫了,想来取而代之之心昭然若揭。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还是皇上有答应了她什么,她不然她怎么会在冷宫,在她面前如此的放肆呢。
只是一个协理后宫,用得着在皇后面前这么显摆吗等你当上了皇后再来说吧,不然也就是一个协理雪月看不顺她脸上那抹得意和炫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冷冷地讽刺。
雪月悠若呵斥一声,雪月才轻哼了声。
蝶贵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极为难看,她恨恨的看着雪月,冷笑道:好个不懂规矩的宫女,本宫和皇后丽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插嘴
悠若挡住欲冲上前的雪月,瞥了一眼蝶贵妃阴沉的脸色,笑道:蝶贵妃,雪月还小,若是冒犯了,等会儿我会亲自管教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杀气闪过蝶贵妃的瞳眸,她冷冷地笑了,她对悠若身边这两个宫女早就恨透了,她们不受宫中规矩的约束,除了皇后和皇上,见到任何的妃嫔可以不用请安,是皇后直隶宫女,任何人都无法调动。这宫中,也就知道这么一个特例,只有怡宁宫的人可以享受这样的特权,她早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两个宫女除掉。更何况雪月的话正击中她的要害,她最多也就算是协理后宫,而非正主,不管多显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协理。
小梅,根据宫中的规矩,宫女顶撞妃嫔,该当何罪她冷笑问道。
身边的一个嫩绿色宫女恭敬地回道:依照宫规,重则仗毙,轻者贬至浣衣局为太监洗衣
丽妃笑着打圆场,贵妃姐姐,雪月不是有心顶撞你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悠若脸色极冷,只是冷冷地提醒她,说道:蝶贵妃,本宫身边的雪月和冰月并不受宫规的约束。
那是以前皇后该不会以为现在的怡宁宫还是以前的怡宁宫吗一切都不一样了,宫规自然也随之改变。她舒雅地笑着,眉目皆是冷意和怨恨。
来人啊把这个忤逆的宫女给本宫抓起来她冷冷地下令。
雪月只是冷笑,毫无畏惧,而悠若一把拉她至身后,冷冷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气势惊人,不怒而威,果真让那三名宫女骇人地止步。
悠若不惊不惧地对视着蝶贵妃的眼睛,说道:蝶贵妃,若说犯了宫规,估计你也有份,你从进了冷宫至今,可有向本宫请安过。虽然我是失宠了,可我还是皇后,你只是皇贵妃,不要以为怡宁宫换成了冷宫,你就可以取代本宫。雪月说得对,等到你真的当上了皇后再说,那时候随便你处置,可目前,我还是凤天的皇后。蝶贵妃,这宫中无奇不有,这咸鱼翻身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蝶贵妃恨恨地看了悠若一眼,冷笑道:皇后,风水轮流转,轮到谁了,谁可都别有什么怨言。哼她冷冷地拂袖而去,一帮宫女也跟着出去。
雪月也哼了一声,不悦地抱拳,倒是丽妃一脸担心,她叹气道:皇后姐姐,你看贵妃这次
悠若摇头,笑道:没事,蝶贵妃是个聪明人,她要是底气足,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天气依然热得有点闷,天高阳烈,树影宁静。
冷宫变得很安静,没有一丝生气,院中的小花无力地伸展,有点病恹恹的气质
悠若中暑了,本来只是发个高烧,雪月冰月给她熬了几服药,喝过之后高烧是退了,可人依然还是病恹恹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人都一并清减了一圈。
皇后的衣服上有血迹。冰月喃喃自语,在井边,拿着悠若的衣服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
雪月拿了过去,看了看,就泡到水里去,笑道:这不是葵水来了吗
冰月也蹲了下来,紧拧着眉头,她犹豫了片刻说道:自从来了冷宫之后,这一直就不规律,先是两个月没来,然后这个月竟然来了两次,距离上次不是才不到十天吗怎么又来葵水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雪月不在意地笑笑,反正也只有她们两人,说这个也不会不好意思,我有时候也是两三个月才来一次,也不是很稳定。
这皇后的身子骨和我们怎么一样呀,我们是练家子,或许是以前没日没夜练武留下来的病根。可皇后,我们跟了一年了,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特殊的情况啊。
雪月也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看着冰月说道:这两个月是天气的原因吧,你看这天热得,人都死了,别说了身体出现问题了。要不,再看看一段时间,如果还是这样,让御医来看看
冰月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
过了几天,悠若感觉好了很多,就下床,在院子里照看花草,在她病的这段时间,雪月冰月照顾她都来不及,更别说是照看院子里的花儿了。几天没有打理,再加上天气干旱,院子里的小花有很多都已经枯萎了。悠若因为躺了几天,雪月和冰月也想着让她活动活动筋骨,就由着她提水浇花。
本来还好好的,结果悠若一站起身来,就觉得昏天黑地了,如被隔绝在一个密封的暗室了。心口似乎堵了一块地方似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地上,洁白的衣裳在地上晕开一层可怕的死寂。
冰月和雪月脸色大变,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飞奔了过来。
皇后皇后你醒醒啊冰月扶起她,拍拍她的脸颊,却不见她有一丝的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病好了吗怎么回晕倒了,天啊,这脸色冰月,赶快把皇后扶进去,我马上去叫御医雪月说完还不待冰月反应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雪月匆匆地沿着宫中的捷径一直往御医院的方向跑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免有点怨恨这皇宫为何如此之大,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完似的。
御花园那边,几位妃嫔正坐着谈笑,珠光宝气,笑语连天。宫女们在她们身后不停地摇扇。眼尖的玉嫔看见不远处匆匆而过的玉嫔,不由得冷笑道:那不是皇后身边的雪月吗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好像是往御医院的方向去。
各妃嫔顺着她眼光看了过去,谁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估计是皇后病了吧方昭仪笑道。
就是病了又能怎样这都三个月了,皇上不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的,这会儿正宠着丽妃呢,哪还顾得上她啊幸灾乐祸的声音。
我看啊,八成就是苦肉计,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呢,想不到皇后这样的人也会来这样的招数,不过那也得看看咱们的万岁爷中不中计了。
落难凤凰不如鸡,就是皇后病了,宫里等着看结局的可多着呢。玉嫔不怀好意地笑着,众人也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笑。
还真的别说,这天气热得真是不像样,好几个姐妹都病倒了。
哎,我倒有个注意,不如我们玉嫔低头和其他的几位妃嫔商议着什么,片刻,众美人脸上都狡猾的笑意。没多久,几位宫女也纷纷往御医院的方向给去了
凉亭中议论纷纷,唯有蝶贵妃脸色凝重。刚刚她瞥见雪月脸色的着急,看了是病得不轻了。她冷冷地笑着,暗自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明玉一句,去,查查冷宫那边怎么回事
是,娘娘
由于酷夏,宫中得病的人极多,御医院正值繁忙之际,雪月才踏入御医院,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首铺大人,之前都是何御医给皇后看诊的,这次也请何御医去给皇后诊病吧雪月脸色严肃,恳求道,这一年多来,都是何御医给悠若诊的平安脉,悠若对此人的医术也颇为赞誉。
御医院的首铺段晓城为难地拧眉,前天是何老夫人的大寿,何御医回凤城给老夫人祝寿去了,还没回来,雪月姑娘,不然这样吧,目前御医院的人手也不够,都给宫中生了病了的娘娘看诊了,让林御医跟姑娘走一趟吧。
雪月咬咬牙,扫了一眼旁边年轻的脸,一看就是刚当上御医没多久的人,经验不足。但是没办法,雪月只得点点头,有总比没有的强,况且皇后现在在冷宫,也由不得她来选人。
两人还没走出御医院的大门,四名宫女就冷冷地入了内,说道:首铺大人,玉嫔娘娘有令,宫中所有的太医现在赶紧去西边的凉亭中,娘娘似乎有了中暑的迹象,让太医们都过去看看。
这段晓城为难地拧眉,这一个中暑要劳驾御医院所有太医去诊脉,怎么也说不过去。他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从小小的侍医到今天的首铺,宫中的一些钩心斗角岂会不懂。雪月的前脚刚到,玉嫔娘娘的宫女后脚就跟进,他已经略知一二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中暑就要惊动御医院所有的太医,玉嫔娘娘就是存心和皇后过不去是不是雪月冷着脸,杀气闪过瞳眸,凝聚在眼中,让一旁的段晓城暗暗吃惊。
好凌厉的眼神。
这是杀手的眼神
雪月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玉嫔娘娘怎么会知道皇后娘娘病了的事情嘛,况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雪月姐姐有什么话就自个和娘娘说去一个粉色宫女服饰的宫女笑道。
雪月冷哼了一声,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狗仗人势是吧,今个儿我不管,林御医得和我去给皇后看诊,让开好狗不挡路。
雪月,我们的嘴是比不上你的厉害,不过玉嫔娘娘有口谕,让所有的太医都去凉亭看诊,一个也不能少
你们雪月憋了一口气,杀气渐渐浓郁,小手紧握成拳,她明白,她是不可以违抗玉嫔的口谕的,可皇后的病
段晓城见情况在发展下去肯定难以收拾,心思转了一圈,上前笑道:既然是玉嫔娘娘的口谕,微臣领旨就是来人啊,所有的太医都到西边凉亭去
四个人得意地看着一眼雪月,转身就走,雪月一急,刚上前一步,就被段晓城给拉住了,布满皱纹的眼边荡出一层笑意,等到御医们都出去,他才笑道:我也是御医
御书房。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林子犹豫了片刻,恭敬地说道。
凤君蔚头都没有抬起来,依旧专心在奏章上,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就有比旱灾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林子颤抖了一下,跟着他不少日子,多少能揣摩到他的一点心意,懂得看他的脸色,小林子匍匐在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似乎病了。
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了一下,有继续批阅,刷刷的声音在安静的御书房中响起,这事他前几天就听丽妃说了,先是说中暑了,他担心了两天,本想着过去看看却拉不下脸来。那天把话讲到那么绝情的份上了,悠若这事他还是心有介怀,虽说不像刚开始那般生气,余怒还在,再加上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他并没有立即就去看悠若。却不着痕迹地向丽妃打听她的病情,知道她病好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听着她病了,还是有点心疼。他承认他在惩罚悠若,这么热的天,没有冰块解暑,衣食住行样样不如之前,他是存心的。
这事朕已经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
小林子听了迷糊一片,喃喃自语道:皇上自然知道皇后昏倒了,为什么没有去看她呢
凤君蔚手中的毛笔掉了,墨迹在奏折上晕开了一大片。灵活的脑子呆了一下,小林子的声音极小,以他们的距离,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是,凤君蔚内力不错,听得一清二楚。
小林子他大喝一声,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近小林子,表情阴冷,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林子牙齿打颤,随着凤君蔚的接近更是颤抖,奴才说,皇皇皇后病了
不是这句,你说皇后晕倒了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刚刚给丽妃送去皇上的赏赐,经过御医院的时候他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
冷宫,极为安静,简陋的房间里,隔着一屏风,段晓城本来是隔绳子听脉的,可后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惊讶地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选择了沉默。跪地请求为了更进一步看诊,把屏风撤了。
悠若只是笑笑,让冰月和雪月把屏风拉开,让段晓城仔细地为她把脉。他神色镇静,两指搭在悠若纤细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忽而大变,蓦然抬眸,盯着悠若,眼中有喜有忧,岁月洗出的瞳眸中微微含有少许的激动。
雪月和冰月相视一眼,一片茫然,连悠若也微微不解。
段大人,本宫得了什么病悠若扯扯唇角,笑问道。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含着一丝好奇,会是不治之症